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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于1953年的“百万庄住宅区”就在百万庄大街边上图/程船



小区院落式的布局使得住户远离嘈杂的环境和尘世的喧嚣 图/程船



“百万庄住宅区”位置及格局示意图。

在拔地而起的豪华写字楼和高层住宅的映衬下，城市越发显得现代化了，可老北京心中那种“这是我的地盘”的自信却显得愈来愈脆弱。然而，还是有那么几处住宅区，承载了众多老北京的记忆，在风雨飘摇了五十多年之后，带着自己的故事，走进今人的视野。列入官方的保护规划也好，得到民间保护人士的厚爱也罢，这都源自它们辉煌的历史、今昔的落寞以及明天的记忆。

“邻里住宅”的温情

初次路过西城区百万庄大街的人很容易把“百万庄”这个地名跟一时发达的财主联系在一起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。在过去，“百万庄”所在的地区不仅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，反而挤满了逃荒的人。这些人聚集起来的村子叫做“百庄子”。新中国成立后，由于这里成了机关部委的宿舍区，“百庄子”改成“百万庄”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
狭义的百万庄一向被界定为展览馆路以西、三里河路以东、车公庄路以南以及百万庄大街以北的这片区域；而广义的百万庄则可以扩展至百万庄大街沿线。如今，这里的街道比几十年前更加宽阔整洁，百万庄大街以南也不乏百万庄图书大厦等新地标建筑，但狭义的百万庄却几十年如一日地悄然掩映在绿树葱茏间。在此范围内于1953年建成的“百万庄住宅区”可以称为北京居民小区的“前辈”，也是20世纪50年代“现代化的标志性建筑群”。

新中国成立初期，梁思成等建筑大师在研究北京城的规划方案时，建议在老城墙外以三里河为轴另起新城，集中修建办公建筑，并在办公区域周边建设住宅区。三里河办公建筑群和百万庄住宅区、三里河住宅区便是当时这种建筑构思的产物。

百万庄住宅区为当时一、二、三机部的机关宿舍，占地21.09公顷，有1500多户住宅，全部为两三层小楼，一律的红砖墙、坡屋顶，外形朴实，简洁中透着规整，有着典型的院落式布局。住宅区中的公共建筑多为1至2层，以双周边式布局，中心留有大片绿地和儿童游戏场地，居住环境静谧，日照间距充足，被认为是新中国第一个中俄合璧的住宅小区。百万庄住宅区的设计者之一张开济号称是半个北京城的设计者，代表作有天安门观礼台、“四部一会”大楼、钓鱼台国宾馆、北京天文馆等。他在参考苏联的建筑图纸的基础上，结合中国的文化元素，设计了百万庄住宅区，并以十二地支命名，分为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9个区。

不过，老街坊们更愿意以十二生肖中的属相来称呼对应的区，例如牛楼、虎楼、马楼⋯⋯这似乎显得更加亲切。

子区、丑区、寅区、卯区在百万庄中里之西，以东是未区、午区、巳区、辰区。申区则位于子、未之间，都是两层的连排别墅小楼，从它的位置以及外观上，就不难看出它在这片住宅区中的显要地位。曾经红极一时的小说《血色浪漫》中对百万庄住宅区有此描绘：“在非‘老兵’类玩主的眼里，百万庄地区无异于敌占区，特别是在百万庄的诸多区块中，申区简直是百万庄的灵魂。这是一片二层小楼的高级住宅区，里面的住户级别最低的也是副部级干部。”

据说当年竣工之日，百万庄住宅区的参观者络绎不绝。它体现了以苏联的“街坊”为主体的工人生活区概念，跟北京传统的四合院完全不同。它的布局形式源自传统欧洲城市住宅的围拢式布局方法，由若干个周边式街坊组成，建筑沿道路布置，围合成一个个较为宽敞的内部庭院，游乐场、托儿所、幼儿园、学校等设在街坊内部，商场、邮局等公共服务性设施临街布置，方便住户上下班途中顺道使用。这种布局强调轴线和对称，有着强烈的秩序感。

今天的百万庄住宅区仍然维持了旧有的样子，只是修鞋的、修车的和配钥匙的小摊散落在街道的两旁，有年岁的老人日复一日地在自个儿门前晒着太阳。附近的上班族喜欢午饭后到住宅区里溜达两圈，远离嘈杂的环境和尘世的喧嚣，感慨这才是最适宜人居住的地方。

虽然外表依然如50多年前一样光鲜，但这些老房子的内部居住环境却每况愈下，墙体内部开裂、墙皮脱落、下水不畅都在困扰着这里的住户。1994年北京市房地产管理局所属房修一公司还出具了该地区《房屋安全鉴定报告》，认为“该小区建筑墙体抗压抗剪强度明显不足，且未考虑抗震设防，其中部分已做简单加固仍未达到抗震规范要求，房屋现状破损及裂缝情况较重，属不安全建筑”。


几年前百万庄住宅区曾获得国管局危改为经济适用房的项目批复，而市规划委员会在调研时认为该住宅小区为低层、低密度布局，有一定的保留价值。虽然不断有专家呼吁将百万庄住宅区列入保护名录，但至今仍没能如愿。现在的百万庄小区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，年轻的住户已经搬离得差不多，剩下家里的老人依旧与老房子厮守。一些住宅也已经成为办公用房，缺少了生活气息。唯有坐落在小区里边的展览路第一小学，时不时传出孩子们打闹的声音。

这一时期有代表性的苏式住宅楼，还有建于1954年的地安门机关宿舍大楼（地安门内大街40-41号住宅），以及建于1956年的西便门国务院机关宿舍（西便门外大街10号院）。幸运的是，这两处住宅群落，都已经在2007年底被列入第一批《北京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》。

与它们相比，百万庄住宅区则显然更加落寞。好在，只要还没有被拆除，就会有值得期待的转机来临。

公社大楼曾经的辉煌



福绥靖大楼坐落在西城区福绥靖胡同的南口，整个建筑呈Z字型，主楼8层，还有2栋副楼，如今已失去往日容光，尽显颓废之势。由于离妙应寺白塔太近，且高度也跟白塔相仿，福绥境大楼差点因此被爆破拆除图/程船



1958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时期的宣传画

人民公社化运动带给北京的影响之一就是三栋“公社大楼”的诞生。它们分别是西城区的福绥靖大楼、东城区的北官厅大楼以及崇文区的安化楼。

1958年，从农村开始的人民公社运动很快蔓延到城市。毛泽东认为办人民公社的好处是“可以把工、农、商、学、兵合在一起，便于领导”。此前已经建起来的百万庄、三里河、和平里等小区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的居住形式，显然已经不符合新形势的要求。

新的住宅设计要更有利于组织生活。设计思路很快就被讨论出来：房子要高；要有电气化设备；要给居民提供良好的居住环境，但又不能让他们为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操心；既要保持各自生活的独立，又要加强住户彼此间的联系，开展组织生活。因此，从1958年开始建设的三座“公社大楼”虽然格局不甚相同，但生活在里边的居民享受到的却是相近的共产主义生活体验：家家户户没有厨房，吃饭上食堂，楼里活动室、幼儿园、小卖部等一应俱全。著名作家史铁生在他的散文《九层大楼》中这样描述北官厅大楼：

在它尚未破土动工之时，老师就在课堂上给我们描画它了：那里面真正是“楼上楼下电灯电话”，有煤气，有暖气，有电梯；住进那里的人，都不用自己做饭了，下了班就到食堂去，想吃什么吃什么；那儿有俱乐部，休息的时候人们可以去下棋、打牌、锻炼身体；还有放映厅，天天晚上有电影，随便看；还有图书馆、公共浴室、医疗站、小卖部

总之，那楼里就是一个社会，一个理想社会的缩影或者样板，那儿的人们不分彼此，同是一个大家庭，可以说他们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共产主义。

这三栋公社大楼共同的特点都是笔直宽敞的楼道，住户内没有厨房，户型跟现代宾馆的套间一样，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，紧接着就是一前一右两个大房间，没有客厅。因此曾被人戏称这是中国最早的酒店式公寓。此外这种老式建筑楼体坚固，墙有半尺厚。1976年唐山地震的时候，大楼周围的平房倒了不少，但这些公社大楼却纹丝未动。


然而，每天饭来张口的生活在三年自然灾害时不得不画上了句号。公共食堂的伙食配给越来越不够吃，住户们都只好在楼道里开起了小灶。在1964年通了煤气的安化大楼是做饭条件最好的一个，而福绥境大楼和北官厅大楼一直没能通煤气，家家户户用煤球生火做饭，吃饭时间楼道里满是炒菜的人影和滚滚的油烟。此时，脱离了共产主义理想的住户们体会更多的是生活的不便。楼道里私自搭建的阁楼、隔断到处都是，随处堆放的生活物品让楼道几乎失去了通道的意义。1998年，安化楼进行清理，有100多车的垃圾被清理出来。

2001年，北官厅大楼首先被爆破拆除；2005年，福绥靖大楼的大多数住户签署了搬迁合同并陆续搬离。虽然目前还有少数住户在福绥靖大楼里坚守，可大楼里昔日的热闹和风光不再，昏暗的楼道，破旧的门窗，斑驳的墙皮告诉我们这里正在被人们遗忘。

福绥境大楼的命运也曾差点跟北官厅大楼相同，原因是“楼太高影响白塔寺的风貌”，但最终因为“公社大楼是当时人们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生活的缩影，承载了一个特殊的时代”而被保存下来，并被列入 2007年底公布的第一批《北京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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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tingtingxx 金币 +16 征文8分X2 2012-11-15 23:30